泻而下。
我蜷缩在睡袋里,听着雨点砸在帐篷顶的闷响。
程阳的帐篷亮着微光,人影在帆布上投出佝偻的轮廓。
他似乎在反复查看什么,偶尔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天蒙蒙亮时,我在河滩发现了那个工牌。
金属牌半埋在红土里,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圆框透视,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地质大学去年失踪的矿床学讲师。
工牌边缘有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扔掉。”
程阳的声音在背后炸响。
我转身时,他眼眶赤红,下巴上挂着青黑的胡茬,冲锋衣内袋露出一角药盒,标签被撕得只剩“急淋”二字。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治疗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特效药。
“这是王老师的……我让你扔掉!”
他突然抢过工牌,扬手扔进混浊的河水。
金属牌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惊起几只灰鹭。
那些鸟的叫声凄厉如婴啼,翅膀拍打声混着远处零星的枪响,在河谷间久久回荡。
06当天的勘探被迫中止。
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堵塞了通往镇子的路,我们被困在营地。
程阳整日坐在界碑旁抽烟,脚边堆满烟头。
黄昏时分,我假装路过他身边,瞥见他窃听屏幕上的照片——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手背插着输液管,笑容虚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夜色降临时,对岸的山火死灰复燃。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枪声变得密集起来,间或夹杂着模糊的惨叫。
程阳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装傻。”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火光,像是要把这些话烙进我的骨髓。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河对岸燃烧的不仅是山林,还有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蔓延。
07午夜时分,我被尿意逼醒。
摸出手电筒钻出帐篷时,发现程阳的睡袋空着。
暴雨暂歇后的山林寂静得可怕,连蝉鸣都消失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他白天扔工牌的河滩。
手电筒光束扫过水面时,一抹银光刺痛了我的眼——***的工牌卡在岩石缝隙间,像是被刻意留下的标记。
我蹚进及膝的河水,腥臭的淤泥裹住小腿。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金属牌的瞬间,一束强光突然打在我脸上。
“不要命了?!”
程阳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