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花天价拍下一枚古董项链,命名为“清禾之心”。记者追问是否在为白月光庆生,
他含笑默认。
我颈间正戴着那条项链的仿品——昨夜他亲手为我系上时还说:“赝品才配得上你这种替身。
”第二天拍卖行突然公告:“项链并非孤品,真品一直在某神秘藏家手中。
”季清禾当众晒出收藏证书:“我戴的才是真货!”全网开始嘲我:“假人戴假货,
冒牌货活该!”直到文物局官博贴出鉴定书:“经查证,顾先生所拍项链为高仿工艺品。
”而落款处的鉴定专家签名——是我的名字。(一)水晶吊灯的冷光像刀锋一样劈下来,
把慈善拍卖晚宴的浮华切成无数碎片。
空气里飘着法国香水、陈年雪茄还有顶级红酒混杂的奢靡气味,黏糊糊地裹在人身上。
我站在角落阴影里,感觉自己像个被镶进了油画里的廉价道具,
还是画师最后不耐烦随手添上去的那种。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垂在锁骨间那点冰凉的触感,
是项链。昨晚的记忆带着浴室的水汽闯进脑子。顾沉舟骨节分明的手绕过我的脖子,
金属搭扣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他那双在商场上锐利如鹰隼的眼眸,
此刻蒙着一层醉酒后特有的朦胧水汽,俯视着我。“戴好它,”呼吸滚烫地擦过我的耳廓,
声音却冷得像窗外十二月的寒霜,“赝品,才配得上你这种替身。”现在,
这条被主人命名为“清禾之心”的赝品,正勒着我的脖子,冰得刺骨。
前方人群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吸气声。像是海啸卷起前,那种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哗然。
聚光灯猛地汇聚,像舞台剧开场时精准的追光,牢牢钉在拍卖台中央。顾沉舟站在那里。
挺拔,疏离,是天生的焦点。一身裁剪无可挑剔的墨色高定西装,衬得他面容深邃,
下颌线冷硬如雕塑。“两千万……第三次!”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成交!
恭喜顾先生!”掌声骤然而起,像一片骤然刮起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宴会厅。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个男人身上,有惊叹,有嫉妒,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那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空气都点燃。一个胆子很大的女记者,
趁着他走上主礼台接受象征性“捐赠”的间隙,高举着录音笔挤了过去,
声音因兴奋而拔高:“顾先生!
传闻您拍下这枚十八世纪法国宫廷流传下来的‘月神之泪’顶级蓝钻项链,
并命名为‘清禾之心’,是为了明天季清禾**的生日晚宴?”顾沉舟侧过脸。聚光灯下,
他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极浅地勾起了一点弧度。那笑,像投入寒潭的一颗小石子,
在所有人屏息的静默中漾开几圈涟漪。他什么也没说。可那个极淡的笑,
那双掠过记者时似乎带着点纵容的慵懒眼眸,比任何直白的肯定回答都更有力量。
人群的喧哗再次放大了一个等级。“天啊,真的是为了季清禾!
”“清禾之心……这名字简直浪漫到骨子里了!”“顾先生这情深似海的样子,谁能比?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那些嗡嗡的议论声钻入耳朵,黏腻冰冷,像裹着蜜糖的毒针,
一下下刺在某个角落。季清禾。这个名字像一枚藏在蛋糕里的刀片,
毫无预兆地割破了所有看似平静的假象。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正主,
此刻就站在离顾沉舟不远处的主礼台侧方。一袭ElieSaab星空蓝高定长裙,
长发如瀑布般散落肩头,笑容温婉得体,正对着镜头和涌上来道贺的名流们点头致意。
她的脖颈白皙优雅,空空荡荡,却在所有人眼中熠熠生辉——因为她本身就是白月光,
无需任何外物点缀。她甚至似有所感地朝顾沉舟的方向望了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默契感几乎能溢出蜜来。我下意识地想把胸前这条项链藏起来,
手指却在冰凉的钻石上顿住。赝品,替身。两个词在脑子里疯狂地打着转,
搅得胃里一阵翻腾。“呵……”一声轻笑突兀地插了进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浓烈的栀子花香袭来,
一身精致妆容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面前。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过分年轻,
眉眼间带着一丝熟悉的矜傲。是季清禾的母亲,赵女士。她的目光像X光,
精准地扫过我的脸,又毫不客气地落到我锁骨间闪烁的蓝钻项链上。视线停顿了足足两秒,
嘴角那抹讽刺的弧度越发明显。“像,是挺像的,”她慢悠悠地开口,那声音不高不低,
却足以让周围一小片区域刚刚落下的议论声再次凝滞,“特别是侧脸三分之一的那个角度。
可惜呀……”她拖长了调子,故意用一种能让周围人都竖起耳朵听清楚的音量,
继续“点评”:“清禾的气质是骨子里的高贵优雅,就像真正的名画古瓷,经得起岁月,
也耐得住推敲。至于某些靠模仿得来的东西么,”她意有所指地撇了下嘴,
优雅地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再下功夫,也终究是个一眼假的低劣货色。形似神不似,
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几道同情的、看戏的、甚至带着点恶意的目光黏在了我身上,像甩不脱的强力胶水。
那些目光,和刚才聚焦在顾沉舟身上的聚光灯形成残酷的对比——他是万众瞩目的中心,
而我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赝品标本。我站在那里,血液似乎在瞬间冰冻,冷意一路窜上头顶。
宴会厅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耳鸣。
所有的喧嚣都化为尖锐的蜂鸣,冲击着鼓膜。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刺痛感是唯一能让我确认自己还站在这片浮华地狱的凭据。周围那些交头接耳的议论,
怜悯或嘲笑的目光,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点。赵女士看着我瞬间褪去血色的脸,
似乎很满意这番敲打的效果。她放下香槟杯,拢了拢身上价值不菲的披肩,
对着我和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听众”微微颔首,笑容得体又疏离:“失陪了。今天的主角,
当然是我们的小寿星和真正值得万众瞩目的珍宝。”她故意加重了“珍宝”二字,
眼神再次掠过我的项链,随即摇曳生姿地走向被众人簇拥的季清禾和顾沉舟方向。
那抹刺目的蓝色在她消失后,依旧顽固地在我视线边缘闪动。
冰冷、尖锐的金属边缘透过丝绒礼服的面料,一下下硌着我的锁骨。赝品。
顾沉舟带着酒气和寒意的声音,与赵女士高高在上的嘲讽重叠在一起,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猛地吸了口气。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用力带来的细微锐痛像一根针,
刺破了包裹着我的巨大难堪和窒息感。身体里那股濒临失控的寒意终于被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不能输得太难看。心底有个声音冷冷地告诫着,
哪怕脚下已是万丈深渊,也要挺直了背,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正当这点惨淡的自尊心努力拼凑回一个勉强的外壳时,
拍卖台上一位穿着拍卖行制服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上去,对着司仪低声说了几句。
司仪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是职业化的严肃。“各位来宾,请稍安勿躁。
”司仪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洪亮的声音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喧嚣,
“我们刚刚收到一个重要通知。”宴会厅迅速安静下来,无数视线重新聚焦。
连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季清禾和顾沉舟也停止了交谈,略显诧异地看向台上。
于方才成交的拍品编号第17号——即那枚由顾沉舟先生慷慨竞得的‘月神之泪’蓝钻项链。
”司仪的语气带着一份公事公办的慎重,“经我拍卖行总部后台核查及与委托方紧急确认后,
现需做出以下说明:”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根据委托方提供的原始文件记录确认,该拍品……并非委托方最初表述的十八世纪孤品。
其实际为十九世纪中后期,参考‘月神之泪’原款设计并**的高精度仿制工艺品。
”“轰——!”消息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下一盆冰水,整个宴会厅炸开了!
死一样的寂静只持续了半秒,随即是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哗然和议论风暴!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砸懵了,瞠目结舌。“假的?两千万拍了个……高仿?!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大张旗鼓地宣布是孤品!”“顾沉舟……这脸丢大发了?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错愕、同情、幸灾乐祸……齐刷刷地射向主礼台附近的顾沉舟。
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姿挺拔,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那轮廓深邃的下颌线似乎绷得比刚才更紧了几分。深邃的眼底一丝惊愕飞快掠过,
又被更深的冷锐取代,像冰面下急速涌动的暗流。他缓缓抬起头,
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直直射向台上的司仪,仿佛要将对方钉穿。站在我身边的一个贵妇,
大约是季家的世交,倒抽一口凉气,随即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窃窃私语”惊叫道:“天啊!
沉舟刚才对记者那笑……岂不是意味着……”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但那意犹未尽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顾沉舟刚才那个默认的笑容,
配上现在证明项链是假的事实,简直是在白月光生日前送上了一个巨大的……假货讽刺。
这份“生日礼物”的立意,顷刻间变得滑稽而打脸。议论声沸反盈天。
“清禾**的生日礼物变成高仿了……这顾总的心思可真够深的啊……”季清禾的脸也白了。
那标志性的温婉笑容僵在脸上,如同精心描绘的面具突然开裂,露出一丝尴尬和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地侧头去看顾沉舟,却被男人周身骤降的气压挡了回来。就在这时,
宴会厅的入口方向,再次传来一片倒吸凉气和低声惊呼。季清禾,
这位刚刚经历名誉“无妄之灾”的正主,在一众名媛夫人的簇拥下,
款款地、目标极其明确地走到了光线最足的地方。她站在了水晶吊灯的正下方,
光芒毫不吝啬地倾泻在她身上,整个人如同自带圣洁光环。脸上的苍白和僵硬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被委屈误解后的坚韧和必须正本清源的清高。她微微抬起下巴,
动作优雅地打开了随身的晚宴手包。下一秒,一只白皙纤长的手,
对折的硬质纸片——一份清晰印有苏富比拍卖行标志、编号清晰、防***印浮凸的收藏证书,
举了起来。镁光灯疯狂闪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几乎所有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瞬间转移了方向!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争先恐后地记录着季清禾此刻“力挽狂澜”的姿态。她没有看任何人,
目光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澄清工作。但那姿态,那动作,
天然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在一片死寂中,季清禾的声音清晰、平稳,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落在玉盘上的珠子:“针对今日拍卖行的通告及一些不实传言,
为避免外界继续误解,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坚持,
仿佛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了一份公理。她拿着收藏证书的手微微举高了一点点,
确保上面烫金的字体和签名被尽可能清晰地捕捉。“真正的‘月神之泪’项链,早在三年前,
便由我的**人在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以合理的市价购得,
并已由多位国际权威珠宝鉴定师及宝石学家出具联合证书验明正身。此份,
便是当年苏富比签发的正式收藏证书。它,一直属于我个人珍藏。”她顿了顿,
语气沉静而有力:“我想强调的是,无论其他仿品来自何处、品质如何,
都无法改变一个基本事实:真正的‘月神之泪’,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话音落下,
宴会厅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中。随即,如同火药桶被点燃!“哇哦!!!
”媒体区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季**亲自澄清了!”“她手里那个才是真货!
三年前就买了!”“那顾先生拍那个算什么?!仿制品的仿制品?!”“两千万买了个假货,
还差点当生日礼物送给真品主人……大型修罗场啊!”所有目光,所有摄像头,
瞬间从顾沉舟身上撕开,如同探照灯般,再次齐刷刷地、更加刺眼地聚焦到我身上!
之前被赵女士当众点名的难堪,在这巨大的反转和此刻聚焦的、堪比聚光灯的热度面前,
简直不值一提。我站在角落,仿佛被剥光了扔在最喧闹的广场中央。季清禾的话,
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扎进我佩戴赝品的这个靶心。项链硌得皮肤生疼,
那点冰凉的触感此刻却灼热滚烫。那些压低的、肆无忌惮的议论浪潮般涌来:“……看见没?
顾总身边那个!”“谁啊?好像一直跟着顾总来的……”“还能是谁?
就媒体八卦写过的那个……那个季**出国后的‘替代品’啊!”“嚯!就是她?!
刚才季夫人是不是还当着大家面说她假来着?真是说什么中什么?”“啧啧啧,
替身戴着高仿品,站在真品白月光面前……今晚这剧情,小说都不敢这么编吧!
”“这冒牌货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赝品配假货,简直就是绝配……自取其辱!
”“嘘——小声点……人家还站着呢……脸皮够厚的啊这都没晕过去……”每一句议论,
都像巴掌扇在脸上。那些目光交织成的网,几乎将我钉死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更深处,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湿意。季清禾此刻就是完美的真品象征,
而我,是被当众验证无误的劣质赝品标签。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不是因为羞耻。
而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苏富比证书意味着什么。
伪造一份顶级拍卖行的**收藏证书,包括多重防伪和权威鉴定背书,
这需要极其专业的造假能力和庞大的资源网络,绝非临时能办到。
季清禾拿出来的这张……它看起来太真了!完美得可怕。可它明明该是假的!因为真品,
那个被无数人传颂的“月神之泪”,
在十年前的一次秘密地下拍卖中被我老师作为中间人经手过,
老师曾惋惜其内部结构有不可逆的微小瑕疵,且蓝钻的色散比记载中差了一个等级。
而顾沉舟拍下的那条,
拍卖行资料里附带的X光结构图和光谱数据……恰恰和我记忆里老师描述的“瑕疵”吻合!
那份数据我在顾沉舟书房的电子文件夹里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