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车队行至雁门关外,被三万铁骑冲散。血腥气混着黄沙扑面而来,
我被人从倾覆的鸾驾中拎出来,像拎一只小鸡。为首的男人戴着狰狞的鬼面,一身玄甲浴血,
煞气凛然。他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能止小儿夜啼的镇北将军,霍无咎。他捏着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冰冷的铁甲贴着我的肌肤,他的声音穿过面具,
嘶哑又阴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沈知鸢,”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我的名字,
而不是我伪装的“永安公主”。“三年前,你为何要退婚?
”1.我的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是太傅府庶女,顶替金枝玉叶的永安公主,远嫁蛮邦单于的牺牲品。
从穿上这身华贵的宫装起,“沈知鸢”这个名字,就该被埋葬在京城的尘埃里。
“将军……认错人了。”我强忍着下颌的剧痛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颤抖,
“我是奉皇命和亲的永安公主。”“永安?”霍无咎发出一声嗤笑,
那笑声里满是淬了冰的嘲讽,“她那张骄纵跋扈的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不是她。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像砂纸一样磨着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这张脸,我等了三年,想了三年,恨了三年。”“说,为什么?
”他眼中的红光透过面具的孔洞***,像两簇鬼火,要把我整个人都烧穿。我浑身冰冷,
周围是他的亲兵,个个手持长枪,面无表情,像一尊尊杀神。我的宫女和侍卫,
早已倒在血泊之中。反抗是死,不反抗,落在他手里,或许比死还可怕。
“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我闭上眼,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姿态,“将军劫掠朝廷公主,
是想谋反吗?”我搬出“谋反”这顶大帽子,希望能让他有所忌惮。然而,
他只是再度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谋反?”他将我拦腰抱起,
毫不费力地甩上他那匹通体漆黑的战马,“这顶帽子,皇帝三年前就想扣在我霍家头上了。
不差这一顶。”马缰一抖,战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风声在我耳边呼啸,
我被他钢铁般的手臂禁锢在怀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我身上熏的香料味混在一起,
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我被他带回了军帐。2.那是一座巨大而简陋的营帐,
充满了属于男人的、粗粝冷硬的气息。我被他粗暴地扔在铺着兽皮的矮榻上,摔得七荤八素。
“把她看好了。”霍无咎对门口的两个亲兵下令,声音冷得掉渣。他摘下头盔和面具,
随手扔在一旁的兵器架上。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俊美到极点的脸,剑眉星目,
鼻梁高挺。只是左边眉骨到眼角的位置,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脸上,
破坏了那份俊美,平添了几分凶悍。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我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水……”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他瞥了我一眼,眼神冷漠,转身倒了一杯水,走到我面前。
我以为他会递给我,却不料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捏住我的下巴,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
将水渡了过来。我拼命挣扎,水呛进气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你……”“一个即将嫁给蛮子的女人,跟我装什么贞洁?”他嘲讽地勾起嘴角,
那道疤痕随之扭曲,看起来更加骇人,“还是说,沈家的女儿,骨子里就这么贱?
”“霍无咎!”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太过分!”“过分?”他俯下身,
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三年前,你沈家联合朝中那帮老狗,
污蔑我霍家通敌,害我霍家满门抄斩,我父亲兄长头颅至今还挂在城墙上示众。这,
算不算过分?”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霍家……三年前,
威震北疆的霍家军元帅被人构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满门抄斩。而我,
沈知鸢,正是霍家小将军霍承安的未婚妻。霍家出事后,父亲第一时间便带着我,
去退了这门亲。我记得那个午后,天色阴沉,父亲跪在地上,逼着我写下那封退婚书。
“霍家完了,我们沈家不能被牵连进去!鸢儿,你写,写了这封信,我们全家才能活命!
”字字泣血。我当时不知道,那封退婚书,会成为压垮霍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京中传言,
正是因为我这个未婚妻的“大义灭亲”,才让皇帝更坚信霍家罪有应得。而那位鲜衣怒马,
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少年将军霍承安,据说在抄家之前,便已在一次突袭中,战死沙场,
尸骨无存。3.眼前的霍无咎,和记忆中的霍承安,那张脸有七分相似。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霍承安是京城最耀眼的骄阳,是所有少女的***里人。他爱笑,笑起来眼中有揉碎的星光。
而霍无咎,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眼中只有化不开的仇恨和冰冷的死寂。“你……你是霍承安?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快得像我的错觉。“霍承安已经死了,
”他冷冷道,“死在三年前雁门关外的战场上,死在未婚妻和朝廷的背叛里。活下来的,
是霍无咎。”果然是他。他还活着。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他还活着。悲的是,他恨我入骨。
“我没有……”我想解释,想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该怎么说?说我是被逼的?说我父亲为了保全家族,牺牲了我?在霍家满门忠烈面前,
我们沈家的苟且偷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我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无话可说了?”他眼中的嘲讽更深,“也是,攀上了皇家的高枝,
自然看不上我一个戴罪之身的武夫。”“你以为我不知道?退婚之后,
皇帝就给你和太子赐了婚。若不是太子上个月意外坠马摔死了,现在你该是太子妃了吧?
怎么,太子妃做不成了,就想着去做单于阏氏?”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
扎得我心口鲜血淋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在他心里,
我早已是一个贪慕虚荣、水性陽花的女人。“不是的……”我摇着头,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没有和太子……”“够了!”他粗暴地打断我,
“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物。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阶下囚。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4.接下来的日子,我果真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霍无咎没有杀我,也没有碰我,
他只是用尽一切办法折辱我。他让我穿着和亲的华服,去做军营里最低贱的杂役。
洗堆积如山的、带着血腥和汗臭的士兵衣物,在冰冷的河水里,我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
裂开一道道口子。给他喂马,打扫马厩,那冲天的气味熏得我几天都吃不下饭。夜里,
我就睡在他大帐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上,像一条狗。而他,
就睡在不远处那张铺着厚厚毛皮的床上。我能听到他平稳悠长的呼吸,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血腥的气味。他似乎永远都不需要怎么睡觉,
很多个深夜,我被冻醒,都能看到他在烛火下,或擦拭他的长枪,或对着一张北境地图出神。
他背对着我,身影被烛光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萧索。有好几次,
我甚至听到他在梦中呓语。他喊着“父亲”,喊着“大哥”,最后,
会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喊一个字。“鸢……”每当这时,
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承安,我的承安。
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一点,如果我没有写下那封退婚书,今天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军中的士兵都叫我“夫人”,但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们都知道,
我是那个背叛了他们将军的女人。只有他的副将,陈平,
偶尔会给我送来一些伤药和干净的食物。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
看起来很凶,但心却不坏。“沈姑娘,我们将军……他以前不这样的。”一次,
他趁着霍无咎外出巡逻,偷偷对我说,“三年前,霍家军遭此大难,将军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亲眼看着元帅和少帅的头颅被挂上城墙……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笑过。”“他戴上鬼面,
改名无咎,在边境拉起一支队伍,专门啃最硬的骨头,打最狠的仗。
契丹人听到‘鬼面将军’的名号,闻风丧胆。弟兄们都服他,敬他,也怕他。
”陈平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恨你。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把你掠来,
不是只想折磨你这么简单。恨得越深,说明……爱得越深啊。”爱?我苦笑。他现在对我,
哪里还有半分爱意?只剩下滔天的恨了。5.我尝试过逃跑。趁着一次给马添草料的机会,
我偷偷牵走了一匹最温顺的母马,拼命向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跑去。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我迟早会被他眼中的仇恨凌迟处死。然而,
我没跑出十里地,就被追上了。霍无咎单枪匹马,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就横亘在我面前。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翻身下马,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眼神,比这北境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我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踝。“想跑?”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捏住我受伤的脚踝,稍一用力。“啊——!”剧痛让我发出一声惨叫。“告诉我,
你想跑到哪里去?”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去找你的契丹单于吗?
”“我没有……”“还是想回京城,去告诉你的皇帝陛下,我霍无咎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我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惨白。“放开我……疼……”“疼?”他笑了,
笑意却未达眼底,“这点疼,比得上我霍家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人的冤魂吗?
比得上我父亲兄长曝尸荒野的屈辱吗?”“沈知鸢,你告诉我,这点疼,算什么?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终于松开了手,
却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像扛一个麻袋,转身走回他的战马旁。“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将我扔上马背,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那天晚上,我发了高烧。脚踝的伤,
加上白天的惊吓和寒冷,让我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我躺在冰冷的草堆上,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在混沌的意识中,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个桃花盛开的春日,
少年将军一身红衣,打马过街,手中拿着一枝刚折下的桃花,笑着对楼上的我说:“鸢儿,
待我凯旋,便来娶你。”“承安……”我无意识地呢喃着。“承安,
我好冷……”6.恍惚中,一双冰冷的手覆上我的额头。然后,
我似乎被抱进了一个坚硬但温暖的怀抱。一股熟悉的草药味传来,让我莫名地感到心安。
“水……”一勺温水被送到唇边,我贪婪地喝着。“不准死。”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霍无咎的床上,
身上盖着他那床厚厚的毛皮。高烧已经退了,脚踝也被用草药和布条妥善地包扎了起来。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粥。霍无咎不在帐内。我挣扎着坐起来,
看着这空荡荡的营帐,心中五味杂陈。他明明那么恨我,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我?陈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明显松了口气。
“沈姑娘,你总算醒了。将军为了照顾你,一晚上都没合眼。”我愣住了。“他……照顾我?
”“是啊。”陈平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我,“将军天不亮就亲自去后山采了草药,
给你熬了药,又给你熬了粥。快喝了吧,凉了药效就差了。”我端着那碗苦涩的药,
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霍无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是恨我,
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7.我的脚伤养了十几天才好。这期间,
霍无咎没有再让我去做那些粗活,但对我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
他只是不再用言语羞辱我,也不再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我。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
我们同处一个帐篷,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这种沉默的折磨,比之前的打骂更让我难受。
这天,京城来了消息。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带到大帐,跪在霍无咎面前。“将军,
大事不好了!朝廷……朝廷发了讨逆檄文,说您劫持永安公主,意图谋反,
派了……派了赵括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来……前来剿匪!”霍无咎听完,面无表情,
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十万大军?他还真看得起我。”他放下茶杯,
眼神骤然变冷。“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是!”信使和陈平退下后,
帐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都听到了?”他看着我,眼神莫测。我点点头,
心里乱成一团麻。皇帝果然还是不肯放过他。所谓的和亲,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永安公主是诱饵,而我这个替身,更是诱饵中的诱饵。皇帝的目的,就是为了逼霍无咎现身,
然后给他扣上一个“劫掠公主,意图谋反”的罪名,
名正言顺地派大军来剿灭他这支盘踞在北境的心腹大患。好一招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你怕吗?”他忽然问。我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怕。”我是真的不怕。
死在战场上,总比被他这样不冷不热地折磨着要好。或许,是我眼中的平静让他有些意外。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看出什么来。然后,他忽然起身,从他随身的行囊里,
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用锦布包裹的东西,扔到我怀里。“拿着。”我不明所以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玉佩。一块雕刻着祥云图案的、温润的白玉佩。看到这块玉佩的瞬间,
我如遭雷击。8.我也有这样一块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对中的一个,
上面雕刻着一只纸鸢。云和鸢。这是霍承安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他说:“鸢飞于天,
云伴其侧。鸢儿,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天空。”我那块雕着纸鸢的玉佩,在出嫁前,
被我藏在了京中旧宅的房梁上。我不想让它跟着我一起,埋葬在异国他乡。
而他这块……我颤抖着手,将玉佩翻过来。在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是霍承安的“安”。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汹涌而出。“你……”我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一直都带着它?”三年来,他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九死一生,
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和追杀,可他居然……还一直带着这块玉佩。
这块代表着我们过去情分的玉佩。霍无咎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有看我,而是转过身去,
看着帐外漫天的风雪。“一个死人的东西罢了。”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霍承安!
”我冲到他身后,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你骗不了我!你如果真的恨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你如果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情分,为什么还要救我?”他的身体很硬,像一块石头。
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放手。”“我不放!”我哭着说,“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霍家。可是当年,我真的是被逼的!”我将三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从霍家出事,到父亲如何逼我,再到宫里的太监如何拿着我全家的性命来威胁我。
“……那封退婚书,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写完之后,我大病了一场,
差点就死了。”“他们告诉我你战死了,尸骨无存。我当时就想,不如随你去了。可我不能,
我死了,我娘和我弟弟怎么办?”“后来,太子意外身亡,和亲的事情落到永安公主头上。
她抵死不从,皇后便想出了这个替嫁的主意。选中我,一是因为我无权无势,
好拿捏;二是因为……因为我和太子那段莫须有的婚约,让我成了皇室的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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