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孤坟》是作者姓老名公的经典作品之一,主要讲述宋明远的故事,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 我是相府的舞姬。年轻的御史大人见了我,说要娶我为妻。语惊四座,只有我湿了眼眶。早在十二年前,我就该是他的新娘。他说:“阿璃在我眼中,婉如明月,无人可比拟。”他不嫌弃我曾沦落风尘,执意要明媒正娶,是世间
我是相府的舞姬。
年轻的御史大人见了我,说要娶我为妻。
语惊四座,只有我湿了眼眶。
早在十二年前,我就该是他的新娘。
他说:“阿璃在我眼中,婉如明月,无人可比拟。”
他不嫌弃我曾沦落风尘,执意要明媒正娶,是世间最好的夫君。
可这样好的人儿,最终却因我而死。
我从不敢想,与宋明远还能再相见。
如今他是朝中新贵、清正御史。
而我,是相府的舞姬。
当朝相爷最爱看我跳舞,也最喜我的身体。
他让我穿着月白纱裙,赤足踏在青玉案上,在夜宴时翩翩起舞。
纤腰楚楚,眼波盈盈。
满堂宾客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与***,我露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就在此时,宋明远突然起身,声音颤抖:“阿璃?”我浑身一僵,手中的银铃差点坠落在地。
十年为妓,沈璃这个名字,早已忘却在肮脏的过往里。
宋明远一身靛蓝官袍,眉目如画,风姿卓然。
他快步上前,眼中满是痛惜与难以置信:“阿璃,真的是你!”是我又如何?故人重逢,已是天壤之别。
我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相认,仓皇躲到宰相身后。
丝竹声声,烛影摇红,宰相把玩着琉璃盏,似笑非笑:“宋卿认识本相府上的舞姬?”我垂首不语,默默为他斟酒。
宋明远隔着珠帘望向我,目光灼灼,令我如坐针毡。
他竟上前向宰相行礼:“臣斗胆,想与相爷讨要这位姑娘。”
宰相挑眉:“哦?素闻宋御史清心寡欲,今日竟向本相讨要舞姬?”帘外身影深深一揖:“回相爷,她是臣未过门的娘子,臣要带她回家。”
满座哗然。
“难怪宋大人年近而立仍未娶妻,原来早有婚约。”
“婚约又如何?如今沦为舞姬,难不成还要明媒正娶?”殿中瞬间寂静,我强忍泪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宰相轻笑:“宋御史要将她带回去做妾?”舞姬为奴,能做妾已是天大福分。
宋明远却摇头,声音清朗:“既是未婚妻,我自当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舞姬于权贵们而言不过玩物,转赠之事稀松平常。
宰相自是不会当众驳了宋明远的面子。
我就这样带着卖身契随他回了府。
马车上宋明远一直紧握我的手,他眼含热泪,轻声问:“阿璃,这些年定然很苦吧?”我勉强笑笑,心中却无半分重逢的喜悦。
从被卖入勾栏那日起,我的心就死了。
宋府不大,两进的院子,在京城算得上简朴。
但宋明远是真正的寒门学子。
即便官至御史,若清廉自守,这般光景也在情理之中。
意外的是宋母,她已全然不见当年农妇模样。
锦衣华服,慈眉善目。
见到我时喜极而泣:“活着就好,回来就好。”
可晚间用膳时,宋明远的话让她变了脸色:“母亲,儿子要娶阿璃为妻。”
宋母的筷子停在半空,气氛骤然凝滞。
我尚未出世时,两家便指腹为婚。
如今我家破人亡,婚书早成灰烬。
身如飘萍,命似草芥,怎配得上当朝御史。
在沉默的氛围中用完膳,宋明远让丫鬟送我回房。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碗碟碎裂之声。
“你疯了不成?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哪个朝廷命官会娶舞姬为妻?你不要脸面,宋家还要!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要,偏要娶她?”“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宋母的喊声穿透回廊,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我低头不语,心中已无半点波澜。
却听宋明远斩钉截铁:“阿璃沦落风尘,非她之过!世道艰难,她一弱女子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她本就该是我的妻,如今好不容易相逢,我更要加倍珍惜!只要我不在意,旁人如何言语与我何干!”“我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能护她在羽翼之下!若负阿璃,我枉读二十几年的圣贤书!”当年被卖入勾栏时,我没有哭。
可宋明远这番话,却让我泪如雨下。
他是多好的人啊,可惜命运对我不公,我又能如何。
宋明远是我的邻家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父亲与我爹是挚友,我们尚未出生就定了亲。
我及笄那年,本该与他完婚。
恰逢他要进京赶考,宋家还向我爹借了三十两银子作盘缠。
临行前他拉着我的手说:“我若中榜,必回来娶阿璃。”
“若落第......望阿璃不嫌我无功名,下嫁于我。”
我红着脸“呸“了两声:“不许胡说,此行必中!”后来他果然高中。
可惜,我再也做不成他的新娘。
宋明远进京后,我爹与宋伯伯上山采药。
那日青州连降暴雨,山洪暴发。
他们再也没回来。
不久后,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闯进家门。
说我爹欠了赌坊四十两银子。
爹从不堵伯,可借据上白纸黑字,确是他的笔迹。
娘颤抖着打开妆奁,里面本该有她的嫁妆和多年积蓄。
可匣中空空如也。
娘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求各位爷宽限些时日!我们实在没钱啊!”“没钱就拿人抵。”
为首的糙汉指着我:“这丫头不错,带走。”
他们就这样把我拖出家门。
娘哭喊着追出来,看见宋母站在院外,她扑通跪下抱住宋母的腿:“姐姐,求你把三十两银子还给我们吧!阿璃不能被卖啊!”可惜她也没有三十两银子。
有银子的明远哥哥,已经进京赶考了。
三十两,足够他平步青云。
也足够让我万劫不复。
这世道,平民想从勾栏赎人,难于登天。
当年宋母说,明远若高中,有了官身,定能救我。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宁死不屈,就能等到他来。
可我连三日都没撑过。
他们把我关在黑屋,不给水米,不见天日。
当我奄奄一息时,勾栏嬷嬷带着管事进来。
那管事满脸***笑:“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破了身子就会听话老实了。”
我用尽最后力气爬向嬷嬷:“我听话...我接客... ”我的初夜卖了六十两,嬷嬷很满意。
半年后,我成了勾栏头牌。
宋明远没有来。
许是赎金太高,又或许,不值得了。
但他欠沈家的三十两,终究是还清了。
没想到半年后,宋母来了。
她求我再借她六十两。
原来宋明远那年根本没参加春闱。
他在京郊遇劫,身负重伤,昏迷多日,错过了科考。
幸得一位绣娘相救。
宋母哭着说:“明远来信,要在京中等来年春闱,让家里寄钱还绣娘恩情...阿璃啊,他从小没离过家,如今又受伤...你借婶子些钱,我去京城找他... ”原来宋明远还不知道我的遭遇。
他甚至不知他父亲和我爹都已离世。
我沉默着,又借了宋母六十两。
那是我在勾栏攒下的所有积蓄。
不过再等一年,我还能等。
没想到半年后,我就被赎走了。
赎我的是个江南茶商,爱舞成痴。
他发现我精通茶道,便为我赎身,纳为妾室。
我自然懂茶,因为我爹是青州最好的茶农。
他制的云雾茶,要在清明前采最嫩的芽尖,用竹筛细细摇青,炭火慢焙,封存三月后开封,满室清香。
青州盛产茶叶,我爹的云雾茶,是独一份的滋味。
那茶商正要拓展茶行生意,很欣赏我,用六百两赎了我,带我北上。
次年宋明远高中归乡,而我已远走他乡。
一切错过得刚刚好。
.其实宋母说得对,我本不打算嫁。
一个舞姬的心,早已枯死。
那夜宋明远微醺,来我房中说了许多。
“阿璃,我高中后母亲才告知你的遭遇,那时我心如刀绞...若我不进京赶考,你的命运会不会不同...***夜兼程回乡寻你,你却已不在...阿璃,我那时真怕你死了... ”“这十年我从未放弃找你...母亲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无论我是否高中,你永远是我的妻...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何事,沈璃都配得上宋明远。”
月光洒在他微红的脸上,他竟对天起誓:“在我眼中,阿璃永远洁白如玉。”
“我要娶她为妻,白首不离。”
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问:“阿璃,嫁我可好?”那些被我刻意压下的崩溃情绪忽然决堤。
明远哥哥,一直是我最爱的人啊。
我盼着嫁他,盼了十几年。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点头说“好”。
他对宋母说,若不娶阿璃,此生不娶。
他性子执拗,认定的事绝不更改。
宋母知道拗不过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无果后,我们终成连理。
婚礼很简单,没有迎亲,未请宾客,但我知足。
喜堂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安平郡主,一位是当朝宰相。
“宋卿大婚,怎不给本宫递帖子?好歹新娘子是本相府上出去的,连喜酒都不请,莫非新娘子见不得人?”我盖着盖头,看不见宰相表情,但能感受到宋明远压抑的怒气:“此乃家事,不敢劳烦各位大人。
““不打紧。”
宰相不请自坐。
忽然一双织金绣鞋停在我面前:“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让宋御史念念不忘。”
盖头被猛地掀起。
宋明远惊呼“郡主”,我抬头对上一张明艳逼人的脸。
她讥讽地勾起唇角:“宋明远,这就是你的心上人?”“当年你就是为她,拒绝做本宫的驸马?”安平郡主珠光宝气,贵不可言。
更要紧的是,当朝天子体弱,太后与国舅把持朝政。
而安平郡主,是当朝太师兼国舅爷的嫡女。
平心而论,我比她差了千万倍。
宋明远竟为我,拒绝了她的婚事。
好在状元探花年年有,次年郡主就嫁了新科状元。
她没再纠缠,临走时对宋明远嫣然一笑:“祝你们白头偕老。”
那笑容明媚,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成婚次日,满京城都在传宋御史娶了舞姬。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孩童传唱:“御史大人眼儿花,不爱郡主喜舞姬。”
宋明远置若罔闻,每日下朝后,像儿时一样教我读书写字。
大周朝不许女子进学堂。
但宋明远说,读书明理,何分男女?儿时他放学归来,总把学堂所学教我,毫无保留。
那时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教我写名字。
他说:“阿璃,读书能改变命运。”
我仰慕他,憧憬我们的未来。
如今看他认真侧脸,却再无当年心境。
识字确实改变了我命运。
过往这些年,我用他教的诗词,取悦了一个又一个权贵。
流言愈演愈烈,宋母终日以泪洗面。
“放着金枝玉叶不要,现在全京城都在看宋家笑话。”
说得多了,宋明远终于反驳:“母亲!您当真以为郡马好当?郡主暴戾成性,动辄打骂,况且做了郡马,仕途尽毁,与儿子为官初衷背道而驰!”他们争吵后不久,郡主的夫君暴毙而亡。
听闻当年风采翩翩的状元郎,下葬时骨瘦如柴,尸身无一处完好。
我心中隐隐不安。
我们婚事鲜有人知,流言必有推手。
安平郡主这样的天之骄女,对得不到的东西,只怕耿耿于怀。
宋明远因娶我,受尽同僚嘲讽。
他向来不在意,那日下朝却沉着脸问我:“阿璃,你可有事瞒我?”我愣住,放下笔点头:“有。”
他沉默良久,神色哀伤:“阿璃,你还不能完全信任我吗?”“今日大理寺卿说,是你自愿...随他入京...我不敢问你这些年如何熬过来的... ”“阿璃,我们已是夫妻,生死与共的家人啊。”
生死与共,这誓言太重。
我鼻尖一酸,问:“你还记得阿松吗?”“自然记得,那年我回乡,他制茶手艺已炉火纯青,不输沈叔。”
我点头:“是。”
“可他死了。”
沈松是我的孪生弟弟。
老一辈说双生子后落地的为长。
于是我做了姐姐,他成了弟弟。
他对这个安排很不服气。
“阿娘明明说是我先睁眼的,我要当哥哥!快叫哥哥!”他打不过我,我举着扫帚追得他满院子跑。
“你再说一遍,叫什么?”比我矮半头的少年抱头鼠窜,边跑边嚎:“阿姐!阿姐我错了!明远哥,你快管管她!”明远哥哥倚在门前的茶树下,笑得温柔。
我被抵债带走那天,阿松死死拽着我的手不放。
“阿姐...你别怕,等我攒够钱,一定来赎你。”
十五岁的少年一夜长大。
从前阿爹教我们制茶时,他总是偷懒耍滑。
后来也是他,起早贪黑,制的茶比阿爹更胜一筹。
江南茶商赎我时,他说:“阿姐,不管你走到哪,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二十岁那年,我随主家回过一次青州。
船只逆流而上,我家和明远哥哥的家,就在渡口边的山坡上。
我家后院有两棵茶树,一棵高,一棵矮。
阿松说高的那棵是他,矮的是我。
五年后再见,阿松真的长成了大树,我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挣了钱,娶了镇上布庄的姑娘,生了个伶俐的男孩。
弟媳不嫌我曾是舞姬,羞怯地给我奉茶,唤我“家姐”。
听说我读过书,她让我给刚满月的小侄儿取名。
“就叫沈安吧,愿他一生平安顺遂,不必如我般漂泊无依。”
弟媳做了一桌好菜,阿松从茶树根下挖出三罐茶。
他说:“姐,我每年制的头茬茶,都给你留一份,就等着你回来呢。”
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除了阿娘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