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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松涛执拗,坚决不肯要工资。

他的心愿就是继续跟着蒋琬学习,不求其他。

见着这位年轻人如此有骨气,李厂长也不在坚持。

“行,那厂里管吃管住,你不要再拒绝我了。”

李厂长扶额,苦笑。

“那没问题。”

沈松涛也退了一步。

谈笑间,蒋琬开始了在大喜纺织品厂的工作。

她甫一进厂,就被李厂长委以重任,变成了设计科的科长。

对于这位隔空投来的年轻女科长,很多职工是不服气的。

“全国工艺大奖?”“有什么用?深市是个讲实际的地方,产品卖得好,才是硬道理!”沈松涛听着闲言碎语,捏着拳头,大有狠干一场的架势。

蒋琬却毫不在意。

她刚一进来,月薪三百,两房宿舍,确实太招人眼了。

平心而论,要是自己是这里的员工,自己也会不服气的。

所以她战战兢兢的工作着,憋着一股劲,证明自己值这三百元的工资。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日夜不停,设计了十几款印花的款式。

这些款式不再是梅兰竹菊,而是简单的几何图形。

当她拿着这些几何图形去雕版时,不团结的声音不绝于耳。

“什么玩意啊......眼花缭乱的。”

“小孩子过家家么?”“嘁!”这一次,蒋琬没当哑巴,但她也没当刺儿头。

“这些是欧洲最新流行的款式,请大家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在众人的质疑声中,蒋琬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很忙,还有别的任务要完成。

晚上,宿舍。

沈松涛洗了澡出来,正站在客厅里擦头。

见蒋琬坐在灯下画画,他瞧瞧的凑了上去。

一看之下,他倒吸一口凉气。

蒋琬正在一张白色的绢布上,画仕女图。

笔锋在洁白柔滑的绢布上勾勒,仅仅一笔下去,唐朝仕女丰润的脸庞赫然呈现。

她捏着手中笔,丝毫不乱。

沈松涛心脏砰砰乱跳,为她捏了一把汗。

绢布上画工笔,是最难的,一笔下去定乾坤,没有任何修改的机会。

这时,他刚洗过澡的后背,开始往外蹿汗。

他终于领悟到了蒋琬说自己基本功不足的问题。

“别光顾着看,你要学会运笔。”

蒋琬轻声说,仿佛怕把绢布吹走了一般。

“哦......”沈松涛往前凑了一步,淡淡墨香入鼻,他每个毛孔都是畅快的。

居高临下,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滑出画布,他看着蒋琬的鼻尖,鼻尖上微微冒汗,他想上去轻轻点一下,替她擦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松涛在办公室里练,回家也练。

他问过蒋琬,为什么一定要在绢布上坚持练习,现在印花都是雕版了。

蒋琬微微一笑,“基本功而已,这是练心。”

沈松涛听进去了。

这天,他顶着满头汗,坐在宿舍里练习画直线。

他进步非常大,一个星期下来手也不抖了,绢布上的笔痕流畅,不带半个墨点。

一张布练习完毕,沈松涛抬头看挂钟。

忽然,他的心不安起来。

已经十点了,蒋琬竟然还没回来!沈松涛坐不住了,抓上一包烟,到楼下去等。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他再等不下去了,心乱如麻。

下午一点多时,蒋琬去了李厂长办公室。

临近下班时,蒋琬打了电话过来。

她让沈松涛自己先回家,她和厂长还有些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能忙到大半夜?!沈松涛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后悔极了,不应该听蒋琬的话!师父是个女人,有的话能听她的,有的话他要听自己的!比如,安全问题。

就在他心烦意乱时,有一辆汽车停在院门前。

沈松涛躲在树后,凝神一看,他看见了陈伟力。

他坐在驾驶位上,微笑着和下了车的蒋琬道别。

呼!沈松涛狠狠松了一口气。

蒋琬站在门口,目送汽车远去。

她刚一回头,就撞进沈松涛忧郁愤怒的目光里。

“你做什么去了?”他的声音是***,又急又快。

蒋琬眨了眨眼睛,认为沈松涛是天太热了,心里不痛快。

“李厂长让我画了一张丝巾,要去参加国际丝绸展。

我加班给画完了,”咝了一声,蒋琬拧了下脖子,沈松涛明显听见了咔的一声,是骨骼交错的声音。

他的脸嗖的一下红了。

沈松涛的嘴,比心快一步。

“我喜欢你。”

“你以后去哪,我就跟你去哪,我不愿意在家里瞎琢磨......”蒋琬张着嘴,瞪着眼睛。

两人足足对视了两三分钟,蒋琬脑子宕机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沈松涛那么帮她,那么护着她,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是师父。

“蒋琬,原来我怎么没瞧出来,你这么厉害呢。”

街边,红墙下。

一个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

蒋琬用眼过度,眯起眼睛看了过去,路灯之下,林铭生的脸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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